恋上美女健身教练

18
　　
　　 乡村卫生院。八零年代的味道，葱香与汗臭搭配着在半空里飘荡。
　　 如果不是救护车把我们拉到这里，给我上酷刑我也不承认这是医院。
　　 护士大婶一律不戴AV帽，医生大叔都挽裤脚，貌似上班路上必淌一条小河。晓渔被推进诊室，鼻息微弱，嘴唇青紫。
　　 我在她摊开的手腕看见几道横向旧疤。
　　
　　 医生今年还没刮胡子，牙上有韭菜，话也说得比较生活化：你们家属慌什么，就是血压低，先验个血，等醒了验尿，去挂瓶盐水观察下，没事。
　　 神医啊！他说没事——他要是说晓渔有事他tm立马就是庸医。
　　 韭菜神医还说，从公墓那边拉过来的基本都这症状，有哭晕的有累晕的还有饿晕的，唉，死的轻省，活的麻烦。
　　 丫还是个兼职哲人，自己还全然不知，真是招人敬爱。
　　 我暂且松开了被自己攥紧的心脏，告诉一旁的元元也松手，很快会没事的。
　　
　　 战地医院风格的病房。元元进来就捂鼻子说要出去买吃的。
　　 因为是观察室，所以男女混杂。临床的小伙疝气犯了，正自己给自己揉，还tm哼哼着时不时瞥我一眼，对面床的老先生拉在裤子里了，家属把换下的纸尿裤团了团精准地丢进垃圾桶，之后还甩甩手，靠窗那小男孩还好，只是哭嚎着不愿打针，被他爸一个力劈华山大耳光打哑了火。病房里一派温馨夺命的生活图景——我之所以做以上描述，是想说此刻我能静静的端详李晓渔需要排除多少干扰、做出多大努力。
　　
　　 我守着李晓渔和她的盐水，终于有机会细看我的美女私教了。
　　 美女就是美女，昏迷起来都这么绝情冷艳令人迷醉。苍白的脸是时髦的病态妆，干巴巴的唇是女驴的户外酷样，紧闭的双眼是时下最跩的厌世相，因为转运过程中弄乱了头发，发型倒显出几许苍茫几分不羁，完全是我喜欢的问题女孩模样。身材更不用说，处处是黄金比例洲际曲线，平躺着也显山显水瑰丽富饶，让人想去冒险、又想去避难，想去犯罪，又想去捍卫。
　　
　　 总之这是个让我心乱套、我军乱阵的女人，对于她，征服和臣服没区别。

盐水瓶下的导管里，一滴滴清澈的盐水悄然融入她的身体。
　　 真希望我是那盐水，可以借机混入她的血液，渗入她的生命，参与她的一切生理机能，让她恢复活力，帮她感受希望，感受快活。
　　 我还羡慕她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她们选在她身上长着是多么正确和幸运，我甚至羡慕她的衣裳、她躺的铁管病床，羡慕病床上的每一只尘螨，她们被许可距她那么近，偎着她、贴着她、腻着她，长达许许多多个瞬间……
　　
　　 如此严酷环境里我还有曼妙遐想，足以说明一个坏蛋正式完蛋了，我的爱已然无法自拔，我也不想拔。
　　 反正我把我这一百多斤扔这了，她就没法再扔我了。
　　
　　
　　 挂盐水没啥技术含量，对身心透支的晓渔却很管用。
　　 半小时后，她双颊和嘴唇稍稍红润了些，我为她掖掖被角，指尖划过了她消瘦的肩。即刻，大面积的怜惜和心痛铺满我的心室，她不该这样对自己的，上苍不许，我不许。
　　 她连夜跑来为自己和全家买下块新墓地，不知疲累的奔忙两天，看房选房讨价还价，被奸商偏光整年的收入还兴奋得不得了，在她的认识里那块所谓的独栋别墅墓地就是真正的商品房，让她倾心让她癫狂，透支了她全部身心。她不该这样对自己的，上苍放任她，我也不许。
　　 等她醒了我就跟她说，一个完蛋了的坏蛋男和一个抑郁了的问题女，完全符合传统价值观念和现代暴力美学的搭配标准，绝配。
　　 可她迟迟不醒。
　　 我把值班医生找来，这回是个女医生，不是刚刚那韭菜神医。
　　 她说她这种昏厥通常要一两个小时才醒过来。
　　
　　 好吧，我再独享一会这奢侈的盐水时光。
　　
　　 值班女医生又转身回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松开她领口的纽扣，说这样会阻碍她呼吸通畅。
　　 晓渔穿了件高领衫，侧面有几颗小纽扣。
　　 我自责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给她松开。
　　
　　 我正解纽扣，女医生再次冤魂不散地回来：胸罩松开了吗？
　　 我顿时局部脑瘫：啊？
　　 女医生：有的女同志戴得紧，不利于胸肺舒张，她这么虚弱，呼吸和心跳稍有影响后果都可能很严重，另外呆会儿还要拍片子，先解开吧。
　　
　　
　　 我：=~@#|%……&&**…=…%*%]~@#|%……&&**…=…%*%~~~~

我舌头绊住了：啊？哦，呆会儿的，来得及……
　　 我是想等元元回来了让她干这活。
　　 不想值班女医生掐腰站那不走了，唧唧歪歪地对我讲：什么叫来得及啊？你这丈夫怎么当的？让你解你现在就解，患者还在昏迷中，还要我说几遍？！
　　 我蔫了：好的好的，那什么，我马上就……现在就办。
　　
　　 天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办的，出手前还撸了撸袖子，像是准备劈柴开山什么的重体力活，实际上就是想磨蹭时间，等值班女医生走了再等元元回来。
　　 我没得逞，她非但没走，还拿胯骨倚着床头直盯盯地看着我、等着我出手。
　　 病房里其他人谴责的眼光也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只好轻轻把晓渔身子一侧抬起一点，手伸进她背后，隔着衣服摸那个小挂钩。
　　 对，通常干这种小活计无需我把手伸进女人衣裳里边，只要不是隔着棉袄，拇指食指一错就能分开那个挂钩，毕竟我是个解咪无数的坏蛋。
　　 可这次，我栽了。
　　 这次这个后面没有挂钩——是前扣式的。
　　
　　 我即将疯掉，还得表现出无比蛋定从容。
　　 我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径加速了自我崩溃，首先，这次隔着衣裳无法操作，前扣在沟沟里，其次，单手无法操作，因为前扣是上下抽拉才能拆分的小锁扣，必须双手，再其次，我为了不碰到她的身体，把她的衣裳架撑得很高、很丑，最后，我办了件年度最无脑的事，解开锁扣之后发现是没有吊带的那种，顺手把它抽了出来。
　　 值班女医生的虐心这才得到满足，转身走了，室内其他人也没兴致再看洋景儿。
　　 我以为我安全了，谁想这时候——元元回来了。
　　 她进门见我北海道AV截图一样拎着个胸罩茫然站在那里，一脸鳖色。
　　
　　 老天上帝真主圣母玛利亚托塔李天王黑山老妖黑白无常随便你们谁收了我吧……
　　
　　 元元是个心智无比成熟的女孩，她上前收了胸罩揣进自己背包里，也不问我。
　　 人家不问，我也必须解释：那什么，医生让摘的。
　　 元元不经意地说了句：我想也是。
　　
　　 我心说你想也是个屁啊，谁想都是这么回事啊。我只在心里嚷，没脸吭声。

其实细想来也没什么难堪的。比起我后面的禽兽行径，此番胸袭不过是小尅斯。再说我已被评委会定性为坏蛋了，每周不干点缺德事会让大家失望。
　　
　　 摆渡或股沟一下古今中外淫棍，古有唐寅今有布鲁斯柯尼，还真没见哪个敢当众摘心爱女人的胸围，拎在基层群众中展示半晌，围观者无不暴汗暴寒暴翻暴翘。
　　 一个都市白领来到纯朴乡村，发出了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有一种爱，叫做变态。
　　 做个坏蛋吧，你的人生也可以天雷滚滚。
　　 不说了，I服了I。
　　
　　 很久以后我这个噩梦仍没结束。
　　 她和元元在以后的半年时间里常拿我那截图取笑，唉。
　　
　　 回到现在时。乡村卫生院的观察室。
　　 晓渔醒了，婴儿一样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破烂世界，看着我这千里迢迢赶来解她胸罩的烂人，脸上露出我小侄女那种纯净微笑。
　　 以前一个没上过的女作家说，男人心里有块最柔软的地方，现在，晓渔就躺在我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她一动我就疼，疼过就舒坦得要死，满足得想叫，同时又希望她再动动。再后来她拿我这当蹦床了，我的死因后面再说吧。
　　 晓渔此番昏迷3小时27分，挂完盐水又挂了瓶葡萄糖，五小时后基本恢复了出去发疯的体力，只是稍显虚弱。她那精神头永远凌驾在她的身子骨之上，不知疲累，迟早还得晕。
　　 向这个乡村卫生院致敬，并对我之前的地域贴致歉。晓渔是在这苏醒的，甭管是黑猫白猫，能逮着母猫的就是好猫。
　　 （mark一下这乡村医院，以后的故事里还会回来搞。）
　　
　　 出院前，她躲避着我和元元的声讨，忽然盯着我的眼睛：坏蛋，跟你说件事。
　　 我无言地递给她樱桃。
　　 她收起眼光，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谢谢。
　　 我没有点没听清：樱桃是元元买的，谢我什么。
　　 她顶着自己腿，声音更低了：我是说，谢谢你大老远跑来找我，谢谢。
　　 我心里一热，按言情片里的剧情，现在该拥吻了，可屋里太臭，下集再说。

我淡笑作答：解个扣儿的小事，不谢。
　　 元元在后头搥了我一下，笑道：坏蛋，你不会等我回来？
　　 晓渔扫了一眼跟我调笑的元元，待她再看我时，眼里有了朵泪光，忽又粲然笑了：看你人还不错，够坏的，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我摆副叔叔相：吃了再贫。
　　 她再度认真地盯着我：我说真的，你看元元怎么样？想不想追追试试？
　　 没等我说话元元抢了她手里的樱桃吃了：再胡说吃光你的樱桃！
　　 晓渔满不在乎：也不羞，都两个月没人追了，给你牵个皮绳还假装不高兴。
　　 我板着脸：再贫嘴的话信不信我再帮你穿上？
　　
　　 她脸上的笑容正在凝滞，还硬摆出开心状：我看你们俩在一起挺开心的，真的，一个坏坏的一个乖乖的，挺合适，主要是呀——我看你俩有缘份！
　　 我应付着她，继续递给她樱桃：我和元元有缘分？
　　 她忽然有点咄咄逼人：没缘分你们俩怎么联络上的？我又没告诉你元元电话！还大半夜的一起来逍山，一路上说了我很多坏话吧？你们俩也挺聊得来是吧？刚刚你们俩照顾我的样子也很合拍哦……
　　 元元把樱桃摔在地上，扭身出去。
　　 她对我变了腔：还愣在这干嘛？追出去啊！人家这是给你机会呢，你还想怎么样？（压低声音）她那扣儿在后面，去吧。
　　
　　 此时此刻，我看到了女人的恶毒一面，我还知道元元真的生气了，同时另一桩案情也豁然清晰：她很在乎我。
　　 她正用伤害来证明她的在意，并且不惜伤及无辜。

我真的不知是应该欣喜还是应该沮丧。
　　 借口去外面抽烟，我找到靠墙叹气的元元：真生她气了？别介。
　　 元元苦笑：我已经习惯了，认识她十年，更过分的我都挺过来了。
　　 我递给元元一只烟，她没拒绝：你是她最好朋友，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个病人。
　　 元元接道：这病传染的，我和她都没有朋友了，都让她得罪光了，都怕了她，她知道我不会轻易被她赶走，所以这么对我。
　　 我想了想：也许她这是在跟你撒娇、耍赖，她没人可欺负了，就挑个最亲最近的。我奶奶去世那年我就常在外面惹祸、老在家里耍赖。
　　 元元只抽了一口烟就扔掉，眼里闪过一瞬泪光：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把我当她虚拟的情敌没所谓，我最受不了她把我当她弟，从去年起她就总叫我晓枫！知道我的感受吗？她仗着我可怜她、我不想她死，就欺负我，现在我特理解当初周原为什么离开她……
　　元元的话戛然而止——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警惕地瞟我一眼转身离开：我没事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之后她找机会补充说：周原是晓渔得罪过的一个朋友，走了，没信了，没别的。
　　 我完全听清了她的含糊其辞，李晓渔之前有一个男友，分手原因和时间不详。
　　
　　 我完全不关心，我要的是现在的她。
　　 我知道没人信我这话，包括我自己。
　　
　　 至于元元是否故意泄露给我李晓渔前男友的信息，我不愿多想了。她和晓渔亦敌亦友很多年，彼此射杀不当回事了，我不想夹在中间无辜中弹。
　　 男人都让责任扭变了原形，女人更符合人类本性，她们都是食草的严格素食者，但她们猎杀同类，不是为了食用，只为了自己那块草坪。
　　 这也是女人间没有真正友谊的原因。

19
　　
　　 公司墙上的电子日历永远是2012，也没人调，百十个夜生活操蛋的过劳白领各司其职不干正事，一派生机盎然不知死活的景象。
　　
　　 一天没上班，大家都还认得我，纷纷向我问早，尾音都tm是恨我不死的妒忌和诅咒。随他们去，有吃鸡的就有骂黄鼠狼的，如今世界，谁被诅咒的多，谁的日子就越好过，比如领导，比如非法社团。
　　
　　 昨天在逍山就向江总请好了假，我说我前列腺出点故障，她立马慈爱满腔地让我安心看医生，在不切除的前提下争取根治。
　　 向女上司告假之必杀是男科病，一来她没脸细问，二来她以后就舍不得潜你了。漂亮女上司另论。
　　
　　 对付江新月这类等外货，我恨不得掀开上衣指着肚脐眼说这是我切掉JJ后留下的疤！
　　
　　
　　 太刺激了，这几天过的。小人得了一把志，还通缉到了我的真命天女。我知道一定有人举反对牌，说这天女精神不大好，您忘了我口味较重，受过刺激的最有气质、最好调教，给点爱就酥，给点劲儿就高。
　　 泡良和传销拉下线就找这种人，一找一个准儿。
　　 又tm说歪了，回到办公室。
　　
　　 都说急伤肝、喜伤肺，这几天我这肝肺都成五香拌杂碎了，还好，在班上可以调养一下。咖啡香浓，座椅柔软，下属阿谀，网友臭屁，看几场在线艳舞之后，世界和平了，清爽了，美。
　　 只美五秒，一个名字冒出来，周原。
　　 K，想躲没躲开。

周原到底是何许人？他们为嘛分手？现在他死哪去了？他俩可否还联络？他性能如何？他俩可曾灵肉交融……
　　 头大，丫就是我好心情的泼粪男！糟蹋了我美妙意淫一整天。
　　
　　 陈象一句话解开我的心结：你这大修过好几回的衰人还指望别人是处女不成？我呸。陈象离开又回来：我还呸。
　　 姬凡循循善诱：人家富豪都包鸡、名门都娶戏子，你个街道500强的小破主管泡个健身教练还事儿b似的！讨厌劲儿，史上哪还有我这样惜处如金的？
　　
　　 心境开阔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明天请元元吃饭，套出点周原的相关信息。
　　 我已被俘，整天猜着会被优待还是哪天给拉出去崩了。
　　
　　
　　 下班路上，心神恍惚地想晚上去健身房穿哪件运动装，掸那种香水枪毙率较低。
　　 接到沈韵短信：坏蛋，姐找到真爱了，不玩笑，这回挺靠谱，姐准备跟他先海枯石烂两个月。别回短信了，完了我会联络你，白白。
　　 我没有一丝释然和祝福，相反我有点感伤。我知道她在扯谎，真爱这词过了，不然谁都能在街角碰见华南虎，另外换人这事就像打麻将，女的换厅不像男的那么快。她又约了新私教罢了，这可怜的女人。
　　 她特容易陶醉和痉挛，就是没人跟她来真的。
　　
　　 我心里这一居室是没地方搁她了，李晓渔连人带往事的大包小裹一鼓脑搬了进来，满满当当的，我自己都给挤外头去了。
　　 对了，说到搬家，等我见到李晓渔第一件事是说服她搬出来住，当然不是急于让她搬到我那住，随便她搬到元元那或是另租房，她不离开那充满着鲜活往事的房子就永远不会逃开噩梦。
　　 说服她一定不易，因为别人认为的噩梦是她的美梦，是她的温暖树屋。

晚饭应老妈十二道金牌强力催召，回父母家啃顿老。
　　 讲了这么久，还没说过我也是个妈生爹养的孩儿。史上的坏蛋一向在窝里克己复礼忠孝两全，我也不例外。
　　 言情网文里很多人没爹没妈没烟火，咱不跟他们学，简单介绍下：
　　
　　 我家庭不错，家教也好，小时候常被打个半死，父母间也常无限制格斗，所以我有着闹闹吵吵青一块紫一块的童年，从小懦弱和寂寞，之后毕生远离暴力，成了一个和平主义者。
　　 和平主义实质上就是享乐主义。所谓老要轻狂少要黄，我无可选择地成了现在这怂样。
　　
　　 受精那一刻起我便有了知觉，子宫里的世界幽闭神秘，我在孕育和裂变过程中也在求索生命的奥秘，出生后发现谜底和谜面是一样的，外面有许多一样的神秘园。算球，不猜了。
　　 出生那天，外婆掂了掂我的小蛋，掖好后，回身对我姑姑牛气的叹道：这小子往后得祸害多少正经人家的闺女啊。
　　 而实际上人家哪个也没香消玉损，我倒tm精尽人亡了几遭。
　　
　　 爹妈当然不知道我在外面很淘气，还急着问我何时成婚，我又不好说现在儿子没几夜闲着，恋爱和被恋爱不断，只好应付他们说现在有女朋友，只是还没发展到领回家见公婆的地步。
　　
　　 妈：那姑娘性别籍贯出身高矮胖瘦职业技能都是什么情况，汇报下。
　　 我：不会吧？性别也问？
　　 妈：我们也上过网看过帖，现在的年轻人什么事没有？你又自己住，谁知道这几年都跟谁混。
　　 我：好，投降，她女的，体检过了，还是个健身教练，模样绝对拉风。
　　 我爸放心了：哪天领回来吧，我亲自下厨。

好暖的话。我成年以后，我爸一看打不动我就慈祥了，而且越来越疼我，刚上班那两年补贴我不少泡妞开房的钱。
　　 为了古今坏蛋都看重的孝道我也要追到李晓渔。
　　
　　 我仿若看到数年后一个退役的坏蛋、一个幸福的肾亏宅男扎着围裙忙里往外，不时逗逗李晓渔怀里吐泡泡的女儿。而李晓渔也变得白白胖胖的，睡衣里面像穿了羽绒服，她笑声朗朗、双峰高昂，哺养着我们父女俩……
　　
　　
　　 深度畅想中，我不觉已置身健身房。
　　 今天我约了她的私教课，今天她无处可逃。
　　
　　 进了健身房我便丢魂似的到处找她，虽然距离我约的课还有十分钟。
　　 这家健身房超大，因为会员基数大，靓妹御姐也超多。
　　 重金属乐中，我穿过跑步机场地。一大排女人正专注地奔跑，香喘袭人、奶群荡动，我只扫一眼，想起了那句横看成岭侧成峰，太tm形象了。
　　 转身去操厅找李晓渔，老远就见到她醒目的橙色长袖运动衫。
　　
　　 她正与一个中年老帅哥聊笑，不时凑近倾听、俯腰大笑，貌似那男的讲了什么低俗笑话，她居然在笑不可支时推搡对方两下。
　　 不。
　　 不呃……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薄？我恶向胆边生，疾步到她近前，柔声招呼：李教练，我约了你的课。
　　
　　 李晓渔看见我时还无法收起笑意：哦，是你啊，等会儿给你讲个笑话啊，呵呵，等我会儿，等我笑完的……
　　 我佯作没所谓：你们聊，我去那边等你。
　　 李晓渔叫住我：哎坏蛋你等下！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叫周原，也挺坏的，一点都不像个博士是吧？呵呵，他昨天刚回国的，以后你们常一起健身也有的聊。
　　 我木然答：哦，你好。
　　 对方向我伸出宽厚的大手，我反射性的也伸出手，被他牢牢握住。

20
　　
　　 我的第一节私教课，我的第一层地狱。后面那十七层也tm是舒服夹着生疼。
　　
　　 跑步机上慢跑三公里，李晓渔站在一边，也不看我，在本夹上写字。
　　 多日没锻炼，很快我就呼哧呼哧狗爬兔子喘了：哎，那死胖子干嘛的？
　　 她没抬头：谁呀？
　　 我佯作不经心：你那博士，学什么的？
　　 她听出了我的挑衅意味：喂，谁那博士啊？再说人家也不胖，他学医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别乱讲啊。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K，我被她划在圈子外了，成了疆界处的入侵者。
　　 我装成一副没所谓相：我们东城都拿死胖子当昵称使，拿博士骂街用，真的，骗你是大伙孙子，既然你们郊区不适应，我讲土话好了。
　　
　　 我观察到李晓渔停了笔，一字一刀：闭嘴。
　　 她继续跑步机旁低头写字，我没话找话：哎，写什么呢？
　　 她仍不看我：跟你没关系。调整呼吸。
　　 我内心猥琐独白：现在跟我是没关系，就快发生了，哥不急。
　　 我擦汗，步频有点乱，她在一旁看我：下次记得戴汗巾、穿速干服！（干为一声）
　　 我充乖：记住了，哎，我不懂运动装，明天陪我去买几件行不？
　　 我习惯了称她为哎，一来哎是老夫老妻专属称谓，二来哎与爱谐音，哎几次就占几次便宜似的。
　　 李晓渔继续低头写字，腔调冷淡：没时间。跑你的，那么多废话。
　　 我暗暗自怜地感叹：没上，就是没地位，还得挨她训。
　　
　　 接着是恶狠狠的起誓发愿：等我得逞那天的，我tm天天让她训我。

我从侧面看着她骨感的肩，酥嫩的胸。
　　 她胸不大，可胸型绝佳，乳沟处如同眉宇间一般生动传情，居然也有着难拿的表情，像个粉桃子在喃喃讲，熟没熟透自己看、摘不摘的自己想、尝之前你得问哦……当然这都是我的溜号儿遐想。
　　 那对粉桃子不会讲话，只是闲适地呆在那，很可口的样子。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意淫源自手淫却高于手淫，是一种无毒无害的美好情操。淫大代表如见此贴建议提案立法保护。
　　
　　 我内心淫邪，嘴上可抹了蜜：哎，没吃晚饭吧？看你肚肚瘪瘪的，晚上一起宵夜。
　　 她拽拽前襟，头没动，只是抬眼皮瞭我一眼，说：运动的是腿，不是嘴。
　　 我说嘴对人很重要的，吃饭啦，亲热啦，K歌啦，叫床啦，通通用得上，同步也锻炼下。
　　 她垂下本夹，面情忽然降至零下，瞳孔成了枪孔：有完没完啊你？健身房不是泡妞的地方。
　　 我没被她吓着：独到，这里就你一人这么想。
　　 李晓渔：现在我是你教练。注意步频、上肢放松。
　　 我：我没把你当外人，你也放松。
　　 李晓渔：够了，不想现在下课就闭嘴。
　　 我：服了你，二选一好了，今晚一起宵夜、明天一起逛街。
　　 李晓渔：下课！你满意了？
　　 我：我真的不想投诉你，李教练。
　　 李晓渔：随你。
　　 我立马服软：哎你回来，好吧好吧，我闭嘴，你看我都把舌头咬下来吐地上了，这回我真不说话了！其实我只是担心你饿着，跟不跟我一起宵夜没关系，自己回去一定要吃点东西再睡。
　　 李晓渔：谢谢你的关心。
　　 我：不谢，关心又不花钱。一会我送你。
　　 李晓渔扭头望着别处，淡淡补了句：谢了，今晚我跟周原在一起。
　　
　　
　　 我清晰听见我体内传来巨大瓷罐坠地的声音，意志轰然粉碎，一地残片，整个人成了遇到气流的航班，在剧烈颠簸之后失去动力，开始机械滑翔——我脚下停住了，可脚下的跑步机没停，把呆立的我传送到地上，踉跄，栽倒。

李晓渔在送我去医院途中一言不发，像个带儿子看病的小妈，一肚子的怨气加心急。
　　 本次空难中，本蛋手拄地面时右手手腕骨裂，肿成了可爱的猪脚。
　　 疼痛来得迅速而酣畅，来了就tm不走。
　　
　　 我劳苦功高的右手喔，十几年如一日的帮我打理打架打饭打水打字打FJ，如今却落得个如此惨境，足见做人要做阿三，做手要做左手。
　　
　　 我忍着抽筋巨痛：谁能干谁苦命谁遭殃，你看左手就没事，刚才我用它拄地就好了。
　　 李晓渔冷声问：刚才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就因为我说了那句话？
　　 我哈啦道：哪句话？我想不起来，我停下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我那苦命的二叔了，我总请假，他很多次为我死得很惨，唉。我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疼，你看这猪脚样子还挺滑稽，这么一会就胖成这样了，困难时期那些人真笨，买块肉打肿了再吃不就多出好多肉了嘛！哈哈，你怎么不笑？我在讲笑话不是在念悼词，哎，高兴点，你烦我的话现在应该高兴才对，笑笑，呵呵，千万别心疼我，我这人蹬鼻子上脸的，不怕我向你伸出魔爪啊你？算了，不说我这猪脚了，说句题外话吧——你跟周原在一起多久了？还是……今晚是第一夜？
　　
　　 李晓渔沉静、雅致且文绉绉的答：赵坏蛋先生您在放屁吗？别tm逼我抽你。
　　 我呆了：主人，你真生气了？
　　 她深呼吸一次：我说我今晚跟周原在一起，我们打算去酒吧刷夜！他出国半年刚回来，我们约了一起喝一整夜，是刷夜、不是tmd的一起过夜！
　　 我浑身顷刻融化了，俏女生骂街帅死了，迷死我算球了……此刻我脑际一片礼花绽放——她在申明她跟周原没那种关系。
　　
　　 心里正唱着塄里根儿塄，她又说：本来呢，想下课约你和元元一起去，这下好，都歇了。
　　 我忙说：别介啊！我没事的！什么事都不耽误的！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蛋，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伤的又不是肾，可以一起出去的！再说我这手打上石膏去夜店还蛮酷，有点混黑道没混好的意思，走吧走吧，去接他们一道啊！
　　
　　 李晓渔恢复了家长腔：省省吧你，看几个钟头医生就半夜了，你手成这样也喝不了酒了，改天吧。
　　 我恬脸道：改今天吧。
　　 李晓渔：闭嘴。
　　 我：行。

中国的医院太胡子了，拍片拿药处置一共花了三千，医生见我是医保直接撕了X光单子开了磁共振，药方里除了抗生素还有种补脑药和两种保健品。
　　 因为情形不很糟糕，只简单包了包，涂了些外敷药和夹了对塑料夹板，连我一直向往的石膏都没打，也没有把小臂吊在胸前的吊带，吗啡、军功章什么的一概没给。
　　
　　 李晓渔送我到楼下，很自然地拒绝了我入室喝茶叉叉叉的邀请，径自开车消失在夜幕中。
　　 浪漫夜，白费了一个浪漫夜。
　　 一个坏蛋又被白白耗掉了一个发情期。
　　 睡前，我操蛋地想到也许她把我浪费在家里守空房，跑去成全别人了。
　　 她不会大半夜的去会周原吧？
　　 给她打个电话：哎，是我。到家了吗？
　　 她周围是歌舞升平的环境音，靠，这货到底去了夜店。
　　 她倒没半点内疚：我在元元家不远的酒吧，睡不着，喝几杯。还疼吗你？
　　 我支吾着：我不光是手疼，不过现在好多了，你们喝吧，好，放心吧，我会好好睡觉，其实我现在已经睡着了，你听出来了是吧，对，我睡着了。
　　
　　 夜里，手开始疼。
　　 疼痛程度比较难形容，如果真想确切形象地知道有多疼、怎么个疼法，大家可以右手扶门框、左手用力撞上门，这样比较感同身受。

次日。
　　 陈象怜惜地摸我猪脚：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啊，你得去按摩院雇人生撸了。
　　 我抬左手把他打跑：去你大爷的，滚！姬凡，你过来，你帮哥一下，很快的，快来，愣在那干嘛？我是让你帮我倒杯咖啡！
　　 姬凡讪讪地过来：我还以为你又要执子之手啥的，讨厌。对了，那个周原帅不帅？
　　 我接过咖啡：貌似以前帅过，四十多了，到了因为怕死才泡妞的年纪，不是我对手。
　　 陈象又回来：妞就喜欢这样老不死的，可以恋父可以撒娇耍赖要钱花。
　　 我真想拿咖啡泼他：我赢定了，知道为什么？他是个博士！多、多那个什么啊！博、博士哎！
　　 姬凡点头：哦，这样一来你胜算大些。不过稳妥起见你还得调查下，从侧面。
　　 我拍拍姬凡肩膀：跟朕想一块去了。我去约元元吃饭。
　　
　　 元元那句“现在我特理解当初周原为什么离开她”，我记忆犹新。
　　 她那有我要的真相，一定的。
　　
　　 约她很顺，电话过去她就应了，我说我路过她家附近，一起吃饭。
　　 她为了瘦身整天不吃正餐，所以约在她家附近的酒吧。
　　
　　 元元精心打扮过，小脸还是那么精致可亲，大坠褶的绒线上装掩不住她的娇俏TNT身材。
　　 坐下不久，还没来得及寒暄和玩笑几句，她就拿出她的手机。递给我。
　　
　　 我有点懵：干嘛？我不用电话，我这有。
　　 元元平静道：里面有段视频，晓渔昨晚录的，她说今天你会约我，服了她，真猜准了，她怕我说起来麻烦，也怕我说错话，就录了这段视频给你，里面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事。给，拿去看。
　　
　　 我坐在那里迅速石`化。
　　 元元把手机塞到对面的雕像手上，帮它打开视频。